美国激进投资者比尔·阿克曼周二表示,将不再参与激进的卖空活动,从而进入潘兴广场(Pershing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3.0时代,专注于长期的、更安静的投资。
激进投资人
阿克曼以其高调的维权做空策略闻名华尔街,追随者大肆鼓吹他喜欢“作出没有人相信的大胆决定”。
例如在2007年,阿克曼发现,美国当时最大的债券担保公司MBIA暗中借道其他公司交易风险极大的次贷债券,导致风险剧增,而美国的评级机构却无视这一事实,依旧给予MBIA最高的AAA评级。他通过大举买入MBIA的信用违约互换,最后获利超过16亿美元,一举成名。
又例如在疫情初期,阿克曼认为市场低估了新冠对经济的冲击,花2700万美元购买信用保护进行对冲,后来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产生了26亿美元的回报。
然而,他的投资策略也为很多人诟病,比如他一直崇拜的巴菲特就认为阿克曼和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因为巴菲特从来不碰衍生品。
芒格更是直言,激进投资者对美国没有什么好处。
与巴菲特不同的是,阿克曼在投资公司股票的同时,还十分具有“主人翁”精神,深度参与公司治理。他会相当激进地夺取公司管理权,推动公司高层的改朝换代。
例如潘兴广场在2011年对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投资。潘兴广场一举增持至14.2%,成为第一大股东后,与当时的首席执行官Fred Green开展了一场代理权之战。在2012年6月,他成功拉下Green,太平洋铁路公司换了一个执行长,并成功将公司扶上北美顶级铁路公司的宝座。
阿克曼的激进并不总是成功。
比如2018年结束的康宝莱多空大战,就让阿克曼这个激进人士跌了大跟头。
2012年,阿克曼公开表示康宝莱的多层营销体系是彻头彻尾的骗局,该公司股票将会下跌至零。但后续加入的华尔街“老年天团”,却扭转了整个战局。
与阿克曼早有恩怨的卡尔·伊坎时年77岁,也以“华尔街激进分子”的花名享誉全球。在另一位大佬丹·劳伯做多康宝莱后,伊坎在2013年3月买入超1100万股的康宝莱股票,成为第一大股东,之后79岁的斯蒂利奇和83岁的索罗斯纷纷跟进。
大佬成立了针对阿克曼的逼空敢死队,甚至伊坎还在电视节目上与阿克曼进行了一场世纪性的骂仗,成为当时华尔街的头版头条,标题却是一家公司引发的群狠之争。伊坎声称阿克曼的空头策略最后将让他成为“逼空之母”。实在够损。
最后,阿克曼无奈退出对康宝莱的做空,他本人在2013年承认这次行动导致了4至5亿美元的损失。2018年,阿克曼宣布退出了所有对康宝莱的押注。
当狼不再咬人
在退出康宝莱的五年后,阿克曼正式声明放弃一贯的激进做法,倒像是真正要追随偶像巴菲特的样子,做一个长期的、安静的、友善的多头。
根据阿克曼自己的话说,“我们退出是因为我们相信我们的资本可以在其他机会上获得更好的运用,尤其是考虑到我们时间的机会成本时……‘不必以你失去某物的那个方式来挽回它’这句格言一直引起我们的共鸣。”
他也强调潘兴广场早在长期投资上建立了不错的口碑。
“我们有机会认识了许多董事会和管理团队,建立了建设性的、长期的和乐于助人的声誉……我们打算保持这种状态,因为它使我们的工作更轻松、更有趣,我们的生活质量也更好。”
一个可能是,阿克曼在他56岁的时候打算金盆洗手,收心享受人生。但是,华尔街不相信退休这种鬼话。
事实上,潘兴广场的历史可谓是把正弦曲线玩明白了,在2014年以32.8%的收益率荣登全球百大对冲基金年度排行榜首之后,一路跌到无人问津。
康宝莱反噬来得太猛,直接拖累了整个基金的业绩。2015年,潘兴广场的基金下跌20%,大批投资者撤出潘兴广场,导致其管理规模缩水20.5%,2016年缩水了13.5%,达到历史低点。
阿克曼为挽回公司,先是裁员18%,再是削减年度管理费,重新研究投资理念而不再各处奔走拜访客户。
即便如此,2017年潘兴广场基金的表现还是很扎心,标普500在那年大涨21.8%,而潘兴广场反而下跌了4%。劳心劳力,又是舆论,又是联盟地“激进”投资,时间精力下去了,结果还没跑赢大盘。
风险,始终是悬在阿克曼头上的一把刀。伊坎曾经评价,即便自己与阿克曼是朋友,也不会和他一起投资,因为阿克曼承担了大到离谱的风险。
原本阿克曼以为自己足够厉害到可以用风险赚尽别人的钱,但失败告诉他,风险不会偏袒任何人。
如今,阿克曼的投资组合中,30%用于音乐和视频的流媒体企业投资,如UMG和网飞,26%投资于餐厅,如Domino"s披萨、Chipotle和Restaurant Brands。此外,他近来重新投资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使自己对风险的护城河更为可靠。
阿克曼自己在信中说:“我们预计,这些公司中的每一个都将长期增加收入和盈利能力,无论最近发生什么样的事件以及全球在短、中、长期面临怎样的挑战。”
一个偏爱短期、拿风险做赌注的投资人,现在向长期、控制风险的策略皈依,只能说,市场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