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流浪地球》系列时,我们常常谈的是科幻大片、奇观视效这些概念,但“小破球”之所以能成为打开中国科幻大门的经典作品,更在于在科幻的基础上,本质上它还是一部好看的电影,讲好了故事、塑造好了角色。


(资料图)

《流浪地球2》的故事比第一部更有野心,三条线叙事,展现出宏大的世界观,刘培强、图恒宇、韩朵朵、张鹏、马兆等角色都层次丰富、性格鲜明,打造出了超强群像。

角色之间的关系同样颇具看点——刘培强和韩朵朵从兄弟到夫妻,女性角色不再是很多大片里的边缘角色,而是非常有力量;刘培强和张鹏的师徒情如父子如兄弟,有喜感也有泪点;马兆与图恒宇这对科学家组合看似价值观冲突,实则潜藏着不少《流浪地球3》的伏笔。

娱理工作室

对话沙溢、王智、宁理三位演员,听他们讲讲《流浪地球2》中的群像故事。

导演郭帆给到演员们的不仅是剧本,更有厚厚一本世界观和故事背景介绍,包括当时的国际局势、国际组织关系、每个人的生活状态、那个时代用到的科技产品、每个角色的人物小传等等。

王智饰演刘培强的妻子韩朵朵,在第一部中是一个已经牺牲了的人物,几乎没有什么戏份。其实第一部就计划拍摄王智和吴京、吴孟达在海边的家庭戏,但当时因为制作周期拉得有些长,王智在这个过程中生了孩子,再进组就不接戏了,所以原定以影像部分出现的回忆,最后都改成了用照片方式呈现。

上次的遗憾在《流浪地球2》中都弥补了,导演重新拍摄了海边一家人团圆的镜头。

王智和吴京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定妆照拍摄现场,当时王智已经剪了短发,现场大家都跟吴京开玩笑,“你看这发型像谁?像不像楠姐?”

王智表示,韩朵朵的发型并不是照着谢楠剪的,就是导演对于女军人的设定。

吴京和王智的第一场对手戏是病床上的情感重头戏。王智只有两句词,“我在,我一直都在”,这也是韩朵朵贯穿全剧非常重要的一句词。

“第一场戏我俩就要拍这场对手戏,我们要面对很多人生的前史、你们经历过什么在一起?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在那场戏上我们才能够用那样的语气跟对方说出那样的话”,王智说,“那场戏京哥的表现让我很震惊,他那组镜头拍了几条,他的情绪是非常好的,他自己也比较认可。然后再转镜头拍向我,因为空间很很小,只能说是拍完他再拍我,京哥给我搭戏时每一条都有眼泪,我特别感动,我觉得京哥已经是这么厉害的演员了,在给我搭戏的时候,还每一条都能够做到这样。”

在王智最初拿到的剧本里,韩朵朵是不会动作戏的,她只是一个军医。在片场也拍过韩朵朵救人的戏份,但最后军医的这部分没有体现在成片中。

进组后,王智和其他演员一起做前期训练,当时吴京发现她会武术,就提议在训练的戏份里加一些打戏,让两人呈现出一种又是兄弟又是战友,再到夫妻的情感递进。

二人相遇时,韩朵朵制服反叛者的一场打斗,原本是安排给刘培强的,王智说,“京哥没有吝啬自己的动作戏,把这场打斗让给了我,很多动作戏都是剧本里没有的,我很感谢导演和京哥挖掘了我的潜质,让我呈现出来。”

最艰难的一场动作戏是太空电梯里失重状态下的打斗,涉及到几十个人同时呈现失重感和漂浮感。

演员们需要靠吊“环形威亚”来展现失重漂浮,起初王智被吊上去没两分钟就要下来吐,空中的体态都要靠自己360度转圈控制,很难坚持太长时间。于是剧组给演员们进行了一个月左右的训练,在主场景里几十个人天天同时吊威亚、一起做漂浮动作,久而久之,大家慢慢适应,王智最后吊20个小时都完全没问题。

“最困难的是,你的动作不是说自己做好就行,必须所有人都配合好,这镜头才能过,所以吊着威亚,自己还要控制,包括所有视效的配合太难了”,王智说。

韩朵朵有一场个人打斗的高光戏份,就是用机械臂暴击叛军。

现场拍摄时,机械臂分ABC款,每一次真正拍的时候要换上A款,也就是最精致的那一款。当训练或者试拍时,就穿上B款或者C款,因为A款很精细,很容易被弄坏,修复时间太长。

A款机械臂非常沉,戏中韩朵朵靠机械臂打碎玻璃从窗户飞出的那场戏,威亚不仅要吊起王智,还有条威亚要负责吊起她的机械臂,“因为太重了,靠我自己根本抬不起来,导演追求的就是这种道具的真实和极致。”

电影里韩朵朵的背景设定是上海人,剧组一直希望在片子里能呈现一些韩朵朵更个人的故事,但苦于没有空间放进这块关于故乡的设定。

“最后其实片子是已经完成的一个程度,然后导演说要不我们试一下,看看在韩朵朵着急的时候能不能把家乡话蹦出来”,王智透露,所以在机械臂的打斗戏结束后,加了一句上海方言。

当时导演的一个上海籍工作人员,给王智录了很多可供选择的上海话台词,最终选定了成片里的这一句。

刘培强开飞机带韩朵朵回上海老家这一场戏,是王智看剧本时最受感动的一场戏。

王智认为,角色以这样的方式下线,这种告别更隐晦更美。“想给大家传承一种更美好的东西,也是代表韩朵朵对于刘培强是一种温暖、希望的给予。我觉得家人就是这样的,当你生命终止的时候,一定要给家人留下最温暖最美好的回忆,让他们永远记住你的温暖就已经够了。我觉得韩朵朵是特别有力量、又温暖的一个女性角色,在电影里很少见到,所以这一次能演这样的一个角色是我自己的荣幸。”

沙溢是《流浪地球》的粉丝,四年前他带两个儿子去电影院看第一部的时候,安吉就特别喜欢,当时还问爸爸,“咋没找你演呢?”

到了第二部,郭帆约沙溢见面,当时还没剧本,也不知道是什么角色,沙溢就一口答应下来,“郭帆把我约去,他说聊聊看我感不感兴趣,我说不用聊,我肯定感兴趣,我是铁粉,我说就算为了我俩儿子,我也得拍《流浪地球2》,我是最幸运的粉丝,从粉丝变成了创作者了。”

沙溢在电影里饰演刘培强的师父张鹏,两人戏中的关系如师徒,如父子,但现实生活中沙溢比吴京还小四岁。

在沙溢看来,吴京现实生活中就像大男孩一样,所以完全不会有年龄上的错位感。“京哥在现场特别爱活跃气氛,因为有时候拍起来我们夜以继日,很累,大家都很辛苦,他就精力很旺盛地去活跃气氛,所以我演师父心理上没有任何障碍,他也觉得演我徒弟好像没什么障碍。”

在沙溢的记忆里,剧组拍得最辛苦的是刘培强向韩朵朵求婚的戏。

当时青岛的片场已经很冷了,还刮大风,没有任何遮挡,但电影中呈现的是非洲地区,演员们必须穿短袖。拍了几天夜戏后,不少演员都冻感冒了,但大家仍然坚持着。

张鹏这个角色有一口标志性的东北话。

沙溢表示,自己本身说话就有一点东北口音,但是没那么重,在拍摄中,导演建议他适当地把家乡话再放一点。

“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心里有点打鼓,我说是不是有点过了。但是从塑造人物上来讲,有的时候家乡话可能可以让人物更立体,更让人记忆深刻,我觉得导演的要求是有道理的。”

“五十岁以上出列”,拿着去月球的单程票赴死这场戏,沙溢说表演重点就是“平静”。

“因为面对这样的环境,张鹏一旦做了决定,平静就是最准确的,你看我在敬礼或跟大家分别的时候,他是很平静的,他没有提着气,他也没有感觉到这是一种诀别,我觉得人在重大的节点的时候,反而是很坦然很平静地去面对。

刚才是从表演的层面来讲,从剧作层面来讲,我当时看剧本的时候是很激动很振奋的,不用解释,其实大家都明白为什么这样选择,就是把生命把希望留给更年轻的孩子们,这个其实是我们人类几千年来的人性,当真正有危险的时候,永远是父母挡在我们的前面,保护着我们,让我们能够有生的希望。”

张鹏在月球上坦然赴死,爆炸之前他说了一句“这一分钟好长啊”。

沙溢说,这句台词是编剧和导演字斟句酌出来的,是发自每个人物的心灵,“当一个人已经决定完成他一生的使命的时候,他觉得时间可能就是静止了,这完全是真实的一种情感。”

张鹏把刘培强“骗”去月球返回舱的那场重头戏,原本剧本上的设定是让外国人替张鹏转达这个信息,到了拍摄现场,郭帆突然想到,可以用张鹏敲击刘培强面罩的动作把这种情感传递过去。

“临告别的时候,他们俩又没见面,导演说你就用经常点点点的这个动作来传递”,沙溢说,“这种时候不需要语言,这种表演也很高级,做这个动作其实一下就把人物的情感紧紧勾连在一起,心与心的捆绑变得更紧,观众可能也会特别感动。”

在《流浪地球2》剧组,沙溢最深刻的感受是,从剧本到成片,效果不仅没有打折,反而更动人。

“从剧本到拍摄到最后成片,干这行我们都知道好多时候会有认知的打折,会变化,我们常说拍电影就像手捧沙子一样,可能这儿流点那儿流点,最后会打折会减分,但我觉得《流浪地球2》不但没减分,还不断有沙子往手里倒,这都靠导演的处理和各个部门的配合”,沙溢说。

这种“不打折”得益于细节上的精益求精,比如沙溢和宁理都对月球场景中地表上的沙子印象深刻。这种月球沙不仅颜色需要特殊处理,而且要筛很多遍,完全呈现出月表的状态。另一方面,每拍一条,沙子上会留下工作人员的脚印,还得重新把脚印扫掉。

宁理最初接到郭帆的邀约,以为《流浪地球2》中会有一些警匪、悬疑色彩,后来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一个科学家时,他觉得导演要的可能是自己身上的那份神秘感。

出演马兆的过程中,宁理在不断打破自己的舒适区。

进组时,他刚刚拍完《警察荣誉》,剧中和张若昀是一对师徒,起初对徒弟各种嫌弃,但内心很柔软,一直在默默爱护着徒弟,宁理一开始会带着这样的感觉来思考马兆和图恒宇的这段关系。

后来宁理发现,图恒宇代表的是对亲情的坚持,马兆这个角色则是要客观、冷静,他考虑的是整体和大局。

在宁理看来,马兆这个角色很像郭帆本人——不仅是从整体的角度考虑事情,还有生活中对于不熟悉的话题或者需要客套的时候,他很腼腆,但是一旦进入自己熟悉的兴趣领域,就会滔滔不绝,语速变得很快。郭帆对宁理的表演要求也是如此,在说到专业领域时,要加快语速,不假思索。

电影里宁理和刘德华都要带上1000度的眼镜演戏,宁理认为,导演希望他们通过这个造型,呈现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这个高度数的近视眼镜给两位演员的表演带来了很大的挑战,导演郭帆说,演员们都非常有经验,所以希望通过这样的外部障碍去激发演员的表演潜力,把他们推出安全区域,“两位演员太优秀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脱离之前的一些表演惯性,就像我们有生活习惯一样,表演也有表演的惯性,怎么去破除这个惯性?所以我就想了一些招。”

宁理饰演的马兆,与刘德华饰演的图恒宇,在电影中承担的是关于数字生命的伦理讨论。图恒宇的女儿丫丫想求得爸爸的一个拥抱,但在数字世界和真实世界的隔阂中,这个愿望不可能成真。

“你看刘培强跟韩朵朵之间就有很多肢体的接触,刘培强给韩朵朵拥抱、帮她按摩腿部”,宁理认为电影通过这几条故事线讨论的一个命题是,当人类没有了肉体、进了硬盘了以后,人与人之间如何接触?

电影里图恒宇和马兆重启服务器的那场潜水重头戏,是在数九寒冬拍的。为了保证演员们的安全,制片部门准备了救援队。“但是这也给我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因为我觉得肯定是因为很危险,所以才会有救援队”,宁理表示自己虽然会游泳,但开拍前很紧张。

当时刘德华给了宁理很大鼓励,告诉他自己前一天已经拍过水下戏,很安全,要做到放松,因为一旦心里面紧张,肌肉会紧张,呼吸会急促,反而会有危险,就如同表演一样,一定要足够放松,所有的东西才能够游刃有余。

“华哥就一直告诉我没问题的,包括他有潜水证,会教我一些小妙招,比如我原来从没有在水里睁过眼睛,他就告诉我这都是自己的心理障碍,你只要敢睁,不会感到任何不适,后来我试了试,确实很自然就睁开了”,宁理说。

潜水戏里设计了一些炸点,但郭帆并没有告诉演员每一个炸点的具体位置,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他要的就是演员那一刻最真实的反应。

马兆最后牺牲下沉的戏份,是一个从淹死到在水中静止的长镜头。郭帆跟宁理说,这是一个长镜头,在水下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坚持多长时间,但是一定要记住安全为主。

“当时我就想,我就坚持一下,因为我平时不抽烟,所以肺活量可能还是够的,就一直坚持到最终导演喊停,我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我觉得好平静,都没去想呼吸这个事情。等我出来的时候,所有的水下救生员都特别紧张,再不停的话他们就准备上去了,我应该是坚持了一分多钟,反正挺长时间的,华哥都很惊讶我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宁理表示,这是让他很难忘的一场戏。

另一场戏是马兆被淹没之前,他打手势让图恒宇快走,这是现场即兴发挥的一个动作,而这一个动作,给了这个理性的角色一抹亮色。

马兆这个角色的设定给第三部留了很多空间和悬念,在《流浪地球2》中,他的很多台词和动作都有一些暧昧不明之处。

片中马兆明确表示销毁了自己的数字硬盘,不想被当作电子宠物来养;在牺牲的那一刻,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没有人的文明是毫无意义的”。这都与他在片中表面上表达出的价值观相吻合。

但是,在写遗言的时候,马兆画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寓意着无限;在很多场景中,马兆还会两只手分别握成圈,共同组成一个∞(无限符号),这个小小的动作是郭帆让宁理设计的。这些都与他表面上的观点相左。

再比如当图恒宇把女儿的数字生命连接上550W后,马兆关掉了这台机器。直观的含义是图恒宇不该这样做,关掉代表终止错误,但是那一刻也可以有另一层含义,就是图恒宇已经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马兆为他感到欣慰。

马兆对图恒宇的态度出于怎样的目的还是个谜,观众们看到的可能并不是真实的,宁理自己也很期待郭帆能在第三部中给出一个具体的解释。

宁理透露,他一直在问导演为什么马兆会处于这样一种复杂的状态,郭帆也会一点一点透出一些想法。如今的《流浪地球2》是在自身成立为一个完整的故事的基础上,给第三部留下了一些伏笔,可能日后看到第三部,才会对第二部有更全面的理解,整个《流浪地球》就是一个特别宏大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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