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感,大胆,张扬,简单。身体,始终是她创作的主题和媒介。她常常以自身和观众为素材,不停地用各种自己设计的行为艺术表演来阐述真实的自己。
提到行为艺术,你一定会首先想到一个名字: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在行为艺术领域中,许多早期重要作品都来自于她,包括将自己作为观众的实验对象的《节奏0》(Rhythm 0,1974)),以及艺术家亲身躺在一个燃烧着的五角星形状中直至丧失知觉的《节奏5》(Rhythm 5,1974)……这些行为表演将观念与现实、忍耐与共情、计划与失控、被动与危险完美融合。作为行为艺术的先驱,阿布拉莫维奇在过去的50多年里获得了广泛赞誉,成为当今国际上最负盛名的艺术家之一。
(资料图)
行为艺术之母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 Courtesy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Photograph by Marco Anelli
由于深受美国和西欧艺术的传播影响,出生于南斯拉夫的阿布拉莫维奇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选择了行为艺术。她性感,大胆,张扬,简单。身体,始终是她创作的主题和媒介。她常常以自身和观众为素材,不停地用各种自己设计的行为艺术表演来阐述真实的自己。
在那些将日常生活中的简单行为变成艺术的作品里,她探索了自己的身心极限,在寻求情感和精神的蜕变过程中经受着痛苦、力竭和危险。她的表演过程极富张力,深入探讨人性、表演者与观众间的微妙关系、身体的极限与想象的各种可能性,总能带给观众极大的冲击与反省,许多观众在观看的过程中皆热泪盈眶。
与乌雷Ulay合作的作品《潜能》(Rest Energy),1980年
阿布拉莫维奇的创作大体可分为三个时期:从早期单纯以身体为媒介挑战身心极限的一系列尝试(1972-1975),到后来结识她的爱人、德国艺术家乌维·赖斯潘(乌雷Ulay),开始两人长达十二年的合作伙伴和情侣关系(1976-1989),再到离开乌雷(Ulay)后尝试将行为艺术与其他艺术媒介更广泛地相融合的新的独立性探索(1989年至今)。
与乌雷Ulay合作的作品《时间中的关系》(Relation in Time),1977年
在第二个时期,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一同创作了许多关于二元关系的作品。在双人组合作品里,他们用自己的身体,通过行为艺术把男女间情感的跌宕起伏以及他们性别的差异性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事实上,这样的结合使他们都无法继续生存,他们最终还是要分为两个不同的个体,各自扮演人类不同的性别角色。
1989年,阿布拉莫维奇回归个人创作。在她的艺术创作生涯中,有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即发生在2010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表演——《艺术家在场》(The Artist Is Present)。她在博物馆的中央放置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每逢周六日、每天七个小时,她每天静坐八小时以上,一动不动,观众可以坐在她的对面,凝视着她的眼睛,在沉默中相互建立一种深刻的情感联系。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艺术家在场》,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2010年
在为期三个多月的展览里,阿布拉莫维奇在这里坐了整整750个小时,共1500位陌生人参加了这个活动。这项演出最终成为现象级的存在,它创造了85万名游客的参观记录。在观众中,包括莎朗·斯通、Lady Gaga等名人。此外,还有出演《蜘蛛侠》中哈利·奥斯本一角的著名好莱坞明星詹姆斯·弗兰科的身影,当他在与阿布拉莫维奇对视时,他哭了。从此之后,阿布拉莫维奇在大众领域声名鹊起。她出现在Jay-Z的音乐录影带中;与詹姆斯·弗兰科一起登上杂志封面、一起拍电影。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个展现场,里森画廊上海空间,2023年,Photography by Alessandro Wang
近日,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从即日起至7月22日在里森画廊上海空间带来她在中国空间的首次个展,本次展览汇聚了她的《须臾之物》(Transitory Objects)系列、记录 1970 年代行为艺术的摄影,以及一件影像装置。本次展览过后,她将于今年9月在伦敦皇家艺术学院推出备受瞩目的大型回顾展。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情人,长城徒步》,双频彩色录像(无声),15分45秒,1988/2010年
提及此次在里森画廊举办个展,阿布拉莫维奇表示“与中国的缘分由来已久,始于 1980 年代初”,回忆起当年的经历,至今历历在目,“当时乌雷和我与中国政府争取获得徒步长城的许可,我们最终在1988年完成了长城的徒步,创作了《情人,长城徒步》(The Lovers, The Great Wall Walk,1988)。从那时起,我便有了中文版本的个人简介,我的作品也通过媒体报道介绍给中国观众。”她回忆道,“此次个展不仅让中国观众欣赏到除了表演之外我的其他作品,还能通过我的摄影、物体和影像作品领略我创作的多样性。我希望这个展览能让中国观众更清楚地了解我长达55年的创作生涯。”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矿之桌》(Mineral Table),铁、粉石英、绿石英,135.9×200.7×70.5cm,1994年,Photography by Mark Waldhauser
1988 年,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Ulay)徒步长城,共同完成她最具标志性的行为艺术表演之一。正是受到徒步长城经历的启发,阿布拉莫维奇创作了《须臾之物》系列作品,灵感来源于她行走过的地面上不断变化的地质和多种多样的矿物。“当我在长城徒步时,我发现了存在于我走过的地面、我的精神状态和在当地流传的传说之间的联系。我沿途探访的每个村落都有长者总是谈到与龙相关的神话故事——绿龙与黑龙的缠斗、白龙与赤龙的打斗等等。而关于修建长城的传说也与矿物有关。‘龙’指的是我行走过的地面,不同物质与不同的‘龙’相对应,如赤龙是铁岩,绿龙是铜岩,白龙是石英岩等等。”她解释道。
离开中国后她随即开始这一系列的创作,并在之后的几十年间将其持续发展。走在不同的岩石上给她带来了不同的体验。独自徒步、展开探索之旅让她开始思考:如何将途中体验到的感受传递给观众,这就是《须臾之物》的开端。
能量,在阿布拉莫维奇的创作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她的作品总是与能量有关——能量的传输、接受、发放和转化。“《须臾之物》(Transitory Objects) 在我的创作中只是工具,没有任何象征性意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的功能和用途是非常确切且简单的是引发公众体验的道具。我意在让公众与这些物体产生切身的体验,一旦这种体验已经达成了、某种心理状态已经达致了,这些物体就不再重要。这种新事态即为‘无形的艺术’,物体将不再出现在这种艺术中。对我而言,艺术是人与人之间毫无障碍的能量传递。”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人用椅与灵用椅(3)》(Chair for Human Use with Chair for Spirit Use(3)),木头与黑石英,74.9×25.1×27.9cm/165.1×35.2×45.1cm,2012年
而《须臾之物》的另一重要意义还在于,这是阿布拉莫维奇首个引入公众参与的系列。通过石英、紫水晶、电气石、铜、铁和木材等不同的材料组合,每种材料会对使用者产生特定的影响。艺术家邀请观众和作品直接互动,接收它们的能量,作为一种通往冥想状态的途径。正如她所言:“艺术家的职能是呈现作品、将其交给公众,以便公众去完成它。”
除了《须臾之物》系列作品外,此次展览还带来了阿布拉莫维奇于2002年创作的单频影像装置《斯特隆博利岛1》(Stromboli 1,2002)。作品以西西里北部的一座岛屿命名,它是欧洲唯一的永久性活火山。作品展示了阿布拉莫维奇躺在海边的静态黑白特写,她闭着眼睛,面向天空,在近20分钟的时间里保持沉默与静止,直到最后一阵海浪短暂地将她淹没,她才调整头部的位置,作为对潮汐涨落的反应。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艺术必须美丽,艺术家必须美丽》(Art Must Be Beautiful, Artist Must Be Beautiful),20张装裱的黑白明胶银盐冲印摄影,68.5×78.5×4cm(每张),AP2 of 3 + 2 APs,1975/2010年,Photography by Ken Adlard
阿布拉莫维奇式的行为艺术,以磨砺身心为特点,她在表演中通过承受痛苦和疲惫以达致情绪释放和思维转变。本次展览中的两组黑白摄影作品凸显了她通过单一动作进行的持续性身体实验,让观众得以“重临”艺术家的行为表演现场。由20帧照片组成的《艺术必须美丽,艺术家必须美丽》(Art Must Be Beautiful,Artist Must Be Beautiful, 1975/2010)记录了一个有台词的场景——阿布拉莫维奇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艺术必须美丽,艺术家必须美丽”,并用双手中的金属刷和金属梳将头发分向两侧,直到弄伤了自己的头发和面部。这次表演体现了在早期行为艺术中,女性艺术家利用自己的身体来挑战艺术制度和“美”的观念。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放声》(Freeing the Voice),一组4张黑白明胶银盐冲印摄影;摄于1975年在贝尔格莱德学生文化中心进行的3小时表演,52.5×72.5×5.8cm(每张),1975/2014年
而另外一组摄影名为《放声》(Freeing the Voice, 1975/2014),拍摄于 1975 年艺术家在贝尔格莱德学生文化中心进行的、持续 3 小时的原创行为表演。照片中,阿布拉莫维奇躺在一张白色的床垫上,仰首尖叫,直至失声。她试图突破声音、语言、身体这三种感官表达的极限,以得到精神层面的净化。她的尖叫最终转变成一个声音客体,它从身体中挣脱出来,独立地填满整个空间。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Gates and Portals》,2022年牛津现代美术馆展览现场 Courtesy the museum. Photography by Thierry Bal
对于挑战自我身体和精神之极限,阿布拉莫维奇表现了特别浓厚的兴趣。她喜欢放开自我,让自己变得脆弱、毫无掩蔽,然后去创造出各种与人类情感有关的表演。“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在学习,它使我作出改变,使我找到灵性的中心与平衡。这个过程无疑是艰难的,但如果你总是做你喜欢的事情,你就永远不会改变。”
阿布拉莫维奇还曾尝试将科技与行为艺术相结合,将自身与观众之间的互动从真实世界延伸到了虚拟世界。在2018年的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上,她首次使用虚拟实境的艺术创作方式,对地球的未来传达了令人省思的讯息。她所创作的《升高》(Rising)将观看者带至汹涌上升的海平面之前,旨在点出现代世界不容忽视的气候变化危机。
创作过程中,Acute Art艺术工作室开发者们运用技术捕捉了艺术家独特的面孔表情,创造出生动逼真的阿布拉莫维奇化身,将艺术家带入了虚拟空间之中。通过运用全新科技创造出虚拟艺术家化身,虚拟的阿布拉莫维奇将邀请体验者与她互动,带领体验者瞬间移动到一个溶解冰山环伺的震撼场景之中。体验者戴上富有沉浸感的Vive设备,即可进入与艺术家共享的虚拟私人空间,亲耳聆听艺术家被困在玻璃水舱中时的声声呼唤。
虚拟实境的艺术创作作品《升高》(Rising)
阿布拉莫维奇借此深切地呼吁观看者,再次思考自身对周围世界的影响,并在支持环境保护与否中作出选择,此选择将影响水舱中的水位上升或下降,并决定能否拯救艺术家免于溺水。“在这个作品中,一个与我真人相仿的虚拟人物被困在玻璃舱内,如泣如诉地看着你,而我所处的玻璃舱内会不断进水,你会亲眼目睹这水位从脚踝处慢慢升脖间,当你选择支持环境保护后,玻璃舱内的水位会逐渐下降。”她解释道,“《升高》有两层含义,一个是水面不断升起,另一个是更近易怒的含义,即人们意识的上升。我们应该为了全球的环境出一份力,如果我们不去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世界或将最终因为我们的行为而毁灭。”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黑龙》(Black Dragon),粉石英,87×19×12cm,1994年在东京展出现场,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and Lisson Gallery. Photography by S. Anzaic
在阿布拉莫维奇看来,进行表演和创作以实物呈现的装置,这两者并无差别,“我的行为艺术是我的表演,而《须臾之物》是用来让公众进行表演的。在这两种情况下,我们都是在谈论表演。在当下,公众已经厌倦了观看艺术,他们想成为艺术的一部分。”为了让公众在更深的层次上理解表演,阿布拉莫维奇认为,他们必须自己做些准备工作,参与其中。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斯特隆博利岛1》(Stromboli 1),单频影像,19:12minutes, ed. 3 of 5,2002年,里森画廊上海空间,2023年,Photography by Alessandro Wang
也许是因为行为艺术从来就不是一个物品,因此,人们没有做好要为之花费的打算,人们更容易收藏实物的东西,比如画作、雕塑,而不是收藏一段经历,这类比较不容易物化的东西。但是没关系,对于阿布拉莫维奇来说,最好的艺术并非一种“商品”,在她看来,或许这正是行为艺术的魅力所在,“你不能以数百万美元的价格出售它,你必须在那里(某个地方)才能体验它。”
图片来源:©Marina Abramović,图片:Courtesy Lisson Gall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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